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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烁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我只是想和张经理做笔买卖——本着诚信交易的原则,我不要你一毛钱,只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为我提供我需要的消息即可。你也有一年的时间给自己善后,这些证据自然不会流到姓金的老东西那里,如何?”
这话摆在桌面上,明码实价,张翔不亏。
这个徐烁不要钱,不要利,只要消息,乍一听是不错,可是张翔心里却不敢相信,这个混蛋连一滴油水都不榨,可见那些消息会有多烫手。
张翔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冲着……
不行!
张翔的脑子转了一转,就想到第三条路,不管了,横竖今天先应下来,等把这些要挟他的证据拿回来,再做掉这王八蛋!
谁知主意刚一生成,张翔就感觉到从手腕到虎口一阵剧烈的麻,他根本没看清徐烁的动作,就被手刀劈中。
五指不自觉的松开,酒瓶子却在下落的过程中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接住。
徐烁站起身,稳稳地拿着瓶口,在手里颠了两下,尖锐的末端就转向张翔的脖颈,声音更是冰冷。
“当然,对张经理来说,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对付我,比如你可以叫人进来把我大卸八块,再把尸体扔进什么垃圾粉碎机里处理,或者你打算今天先口头上答应我的合作条件,日后再想办法做掉我。不好意思,这样一来你犯下的就是故意杀人罪,加上偷税漏税,不当经营,非法交易,以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这些料叠加起来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张翔震惊的看向徐烁,这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真他娘的高,而且还挡光,那阴影如同小山压下来,透着一双迫人的眸子,方才进门时令张翔顿觉熟悉的感觉一时间又蹿了出来。
张翔眨了一下眼,瞪圆了眼珠子,记忆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那是个中年男人,叼着烟,老辣的目光藏在烟雾中,却能精准地将人盯死在审讯室里。
然而就在张翔晃神之际,包间门外却响起“叩叩”两声。
张翔喊道:“谁啊!”
包间门开了,一名保镖形色有异的冲了进来:“老大!”
张翔一愣,就听保镖附耳小声道:“章爷带着人把紫晶宫包了。”
——什么!
张翔立刻转头看向徐烁。
徐烁仍是那不紧不慢的模样,将半截酒瓶子扔到地上,“啪啦”一声碎了。
章爷是谁,那可是徐海清手下最得力的骨干和智囊,只有徐海清的事能指使动他。
怎么回事,章爷竟然亲自带人来了?
张翔忙问:“章爷人呢?”
保镖:“到门口了,要不要……”
张翔心里一咯噔,又道:“不,先别惊动金爷!”
话音落地,张翔就率先走出包厢。
只是刚走到走廊,就见一中年男人款步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肃穆的打手,不是章爷又是谁?
张翔面色一整,立刻笑着迎上前。
“章爷啊,真是大驾光临,是什么风儿把您老吹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买卖想要关照一下小老弟啊?”
章爷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叹了一声:“哎呀,我也想在家享几天清福啊,可是小辈们不省心啊,这不……我有个大侄子放着家里的生意不做,非要自己出来蹚业务,也不知道怎么就蹚到你这块宝地了,我呢觉得好奇,就跟进来看看。”
大侄子?蹚业务?
与此同时,张翔身后就走上来一道黑影。
徐烁:“章叔。”
章爷一瞅,乐了:“哎,这就是我那大侄子。我说,小烁啊,你这业务办的咋样了,你姑姑还问你几点回去吃饭呢,家里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就等你了。”
徐烁淡淡勾唇:“张经理不仅耳聪目明,见多识广,而且一点就透。我们已经谈妥了,这就回。”
章爷笑呵呵的,拍拍徐烁的肩膀,二话不说就把人接走了。
张翔哪儿敢拦啊,只能一路屁颠的跟出去,跟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有点不甘心,几句话在嘴里砸吧了半晌,还是问了。
“这个,章爷……烦劳您回去帮我给徐姐带个好?我这多年前受了她一点小恩惠,她大概是不记得了,可我心里一直念着呢,总想着找个机会报答她。”
章爷半条腿已经坐上车,里面稳稳当当的坐着徐烁。
“说什么报答……海清的事儿,你只管问小烁,好歹也是亲姑侄。”
啥?
亲姑侄?
张翔的膝盖立刻软了半截,透过缝隙窥探坐在里面的徐烁,这位大爷也刚好扫过来,眼睛弯了弯,像是正在对张翔打招呼,礼貌而疏离。
“张经理,以后请多关照。”
“不敢,不敢……”
车门呼啦一声关上了。
徐烁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奈。
“章叔,不是说好了这次的事我自己料理么?”
章爷笑呵呵的,脸上全是褶子:“哎呀,你看看今天多危险啊,要不是我及时带人过来,谁知道那姓张的混蛋能干出什么……”
章爷话音还没落,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徐烁勃颈上的伤口:“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是不是那王八蛋干的,靠,老子回头切了他小鸡鸡下酒!”
徐烁原本没什么表情,一听这话,咳嗽两声,是真的呛着了。
他快速横了章爷一眼,将领子立高,转而道:“今天的事,先别告诉姑姑,我回头自己跟她说。”
章爷一声长叹,想说什么,却终于忍住了。
再看徐烁,已经合上眼了。
章爷很快拿出手机,发了两条微信出去。
——找到小烁了,他去单挑了张翔的场子。
——我赶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妥了条件,具体谈了什么,没问出来。
另一边,灯火通明的徐家大宅内,摆在开放式厨房案台上的手机亮了,正在厨房里揉肉馅的徐海清摘掉手套,拿起手机一看,脸上的浅笑立马隐去一半。
徐海清头也没回,径自走出厨房,并对在里面正在看火的佣人说:“王嫂,肉馅差不多了,可以捏丸子了。少爷还有半小时就回来了,准备开饭。”
王嫂应了一声,看向徐海清的背影。
徐海清已经走向客厅。
宽敞的屋子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室温馨,这房子的装修非常讲究,复古的中式风,不张扬,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随便一张深色的实木椅子都要六位数。
但是在王嫂的记忆里,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徐海清却很少笑。
徐海清这人,生活既讲究,也糙,她自己的事儿处理起来都糙,但是对待侄子徐烁,无一不精细,否则也养不出徐烁那样的性子。
王嫂没见过徐烁的父母,听说早就没了,只觉得那个孩子的作派像极了徐海清,表面上看是十足的公子哥儿,仿佛经常混迹夜店的富二代,一身雅痞气质,实际上内里是脱缰的野马,有智商,有目标,有勇有谋,够果断,只是干出来的事也时常让人心头胆颤。
徐海清来到落地玻璃前,玻璃上映出一个中性休闲装打扮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没有一点柔和气息,犀利轻薄,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出一支烟,熟练地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时烟雾一股脑的打在玻璃上。
徐海清的手指在微信上迟疑片刻,最终只是发了四个字:“找到就好。”
没隔几秒,章爷回了:“我总觉得,小烁是留不住了。咱们要不要做点事?”
徐海清盯着这行字半晌,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下:“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