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的魅力-意外的客人(2)

记住夜读书屋,www.yedu360.com,让阅读成为一种享受!若被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

这是,嫌弃他?贺泓勋蹙眉,低头看了下被汗浸透的衬衫,在发现领口的两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解开,再结合某位小同志躲闪的目光时,他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

 

牧可的脸更红了,她拉过被子蒙在头上,闷闷地说:“不许笑!”

怕她呼吸不畅,贺泓勋强制性拉下被子,宠爱地摸着牧可泛红的小脸,抓住机会,极尽温柔地问:“想我了吗?”没谈恋爱的时候,打死他都说不出这四个字,觉得能把人酸倒。可是面对娇嗔的牧可,这话不经大脑似地脱口而出了。

凝视她的目光太过深刻缱缮,牧可被看得心砰砰跳,她诚实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有点儿……”

带着茧子的手掌贴在她脸颊上缓缓蹭着,那种粗糙的温暖让牧可想要一辈子占为己有。将小手覆在他手背上,她也深刻地凝望着半个月未见的他。

缠绵的对视,是无法言说的温馨浪漫。

疼痛被抛到脑后,牧可觉得此时此刻,是气势逼人的幸福。

然而,贺泓勋很擅长打破女人对浪漫的幻想。就在牧可几乎承受不住他灼灼的注视而闭上眼晴,准备承接他的吻时,却听贺泓勋俯在她耳边坏笑着说:“就知道你想我了。等好点了,选个夜黑风高的夜让你免费观赏,怎么样?”话语间,还牵起小女友的手作势探向他领口,不无意外地被挣脱后,他毫不介意地爽朗地笑起来。

简直无语了,牧可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外星人。想打人又使不上力,只好笑骂道:“老逗我,最讨厌了!”

后来,当牧可有机会一睹贺泓勋“铿锵有力”的身体时,某人还拿医院里被“偷窥”的事笑她:“这回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怎么样,还满意吗?”说着,还摆了个很欠揍的POSE,见牧可转身抄起枕头砸过来,他利落地一把夺过武器,大笑着将人搂进怀里,关灯的瞬间命令道:“隐蔽!”

病房外的贺雅言听到两人的笑声,也跟着笑了。她得意地望着神情落寞的赫义城,无情地打击他说:“明白了吧,不是止痛针才能止痛。你内定的左医生能逗笑她吗?我哥出马,分分钟搞定。”

怎么会不明白!赫义城偏过脸不应声。牧可在贺泓勋出现的瞬间落下的眼泪让他措手不及,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不常见面的两人居然产生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十多年了,赫义城已经太习惯牧可对他的依赖。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曾经抱在怀里哄着的外甥女长大了,大到到了恋爱的年纪,大到会向另一个男人撒娇,大到会在不久的将来离开他的羽翼嫁人了……

光想想都觉得接受不了。赫义城心里难受得不行,那是一种不被需要的失落。

贺雅言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百转千回。在她眼时,赫义城对牧可的关心与疼爱是固执的,霸道的,甚至是变态的。于是,她继续说:“你该庆幸她遇到了一个她爱,同时也爱他的男人。她是个成年人,不会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遵照你的意思选择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赫义城的忍耐到了极限,他忘了医院的门隔音效果并不好,腾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厉声打断她:“够了!”咬牙压下突升的火气,他冷冷地说:“别对我说教。牧可现在还没进你们贺家的门,她是我的外甥女,会不会遵照我的意思不是你说了算。”从没想过摆布牧可,从来都是疼她还来不及,可是听了贺雅言的话,赫义城有着被误解的负气。

没见过这么偏激的人。贺雅言也火了,她不示弱地张嘴顶回去:“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难道她幸福不是你的希望吗?”

“我就是这么固执,怎么着吧?”赫义城有点耍赖:“告诉你,我就是反对她和你哥在一起,有本事你上军区告我!”

军区会管这事?当她三岁小孩儿啊!贺雅言生气地瞪着他,正想发挥良好的口才与他辩论,病房的门开了,贺泓勋脸色沉沉看着她。

糟糕,声音太大了,惊动了老哥。贺雅言的气焰顿时就消了,她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哥。”

他们的争论贺泓勋自然是听到了,他问:“不用上班?”

贺雅言难得乖顺地微低了头:“休假。”别看她平时敢对中校同志凶,特别时期她可是不敢和老哥作对的,尤其是不小心把嫂子整得胃穿孔的时候。

“那在这晃什么,不好好回家休息?”

 

“你之前没来,不放心嫂子。”

“正好,我回去换身衣服,你守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向薇打来电话知道蜜友住院火烧屁股似地要过来,牧可责怪贺泓勋衣衬不整,和他说:“你赶紧刮下胡子吧,再换身衣服,弄帅点,别给我丢脸啊。”其实是心疼他因演习一天一夜没睡觉,想让他去她宿舍休息下。

整得和接见领导似的,贺泓勋哭笑不得,不过想到身上的作训服在密林里摸滚打爬地穿了好几天确实有碍观瞻,而且晚上还得陪护,搞得太不像样总是不好。在确定牧可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下,他决定去妹妹家稍微打理下。

贺雅言掏出钥匙递过去:“你的那套便装在衣柜里,打开就能看到。”

贺泓勋接过钥匙,朝赫义城点了个头,走出两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问贺雅言:“怎么弄滚针的?”

对于清晨牧可的发作贺雅言还弄不清情况,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赫义城她欲言又止。

“手背肿成那样,不像只是滚针,怎么回事?”这回,贺泓勋直接问赫义城。

赫义城看都不看他,更别提说话了。

贺雅言见状忍不住开口:“先滚针了,还没弄好嫂子又自己拔掉了针头,刀口,也挣破了,出了很多血。”看了赫义城一眼,她说:“就是他来那会儿的事。”脑海里闪过赫义城抱着牧可求她冷静的画面,贺雅言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看得出来,身为小舅舅的他确实很疼爱外甥女。

贺泓勋不可质信地看着妹妹,仿佛不相信牧可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直到听见赫义城沉默中发出的叹息声,他猜到某种可能,似乎明白了什么,愈发心疼为了宽他心努力微笑的小人儿了。

等贺泓勋走了,赫义城和贺雅言沉默地互瞪了对方足足一分钟之久,然后像是争抢什么似的,同时快步往门内走,结果很喜感地被并不宽敞的门框卡住了,惹得牧可憋不住笑,差点再次挣破刀口。

 

旧爱的挑衅

  走出赫义城和贺雅言的视线,贺泓勋就撑不住了。他单手扶着腰,费力地靠在楼梯处的墙壁上,微仰着头疼得直咬牙,招来过路护士和病人的侧目。

“泓勋?”见到贺泓勋的刹那,戚梓夷眼中燃起惊喜,将手中的病例交给护士,她快步走过来,发现他的不对劲,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贺泓勋拧眉,勉强站直了:“没什么,累了,歇会儿。”

深知他有腰伤的戚梓夷怎么可能轻易被瞒过,注意到他的手下意识撑在腰际,她语带责备地说:“少骗我了,腰伤犯了是不是?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话语间,伸手欲挽住贺泓勋的手臂扶他。

微微侧身避开她的搀扶,贺泓勋退开了一步距离:“没那么严重。”

拒绝的意思那么明显,戚梓夷不得不尴尬地收回了手:“需要我帮你安排吗?”

“谢谢,不用了。”贺泓勋客气地道谢,低头看下腕上的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用了很长时间才挪到医院大门口,贺泓勋停下来倚在人行道的树杆上休息,疼得满脑袋是汗。不是他逞强不想看,而是他不想在陆军医院看,那样必然要接触到戚梓夷,他担心牧可知道了心里不痛快,不利于康复。

正在想先到就近的哪家医院检查下,起码先止了痛再说,宁安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了解贺泓勋突然离开的原因后,政委问:“哪家医院?陆军总医院?”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宁安磊皱了下眉:“看看你们这小两口,好不容易见一面全成病号了。这样吧,部队医院的条件也不太好,你干脆就在那治疗吧,我随后就安排,你直接去报道就行。”

“政委,我……”

“不过总部的嘉奖会你得到场,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就这样了,这回彻底把腰治好,别落下病根。贺泓勋同志,腰,那是大事,小心你小媳妇不要你。”宁安磊说完笑着挂了电话,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贺泓勋揉了揉太阳穴,拦了辆出租车,勉强弯下腰坐进去。到了贺雅言公寓他直挺挺地躺在了客厅的木地板上,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倒不是疼得晕倒了,主要是对于腰伤发作的人来说,躺硬板休息的效果要好些。

在贺泓勋离开医院的这段时间,向薇救了场。贺雅言和赫义城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总算不再向面对阶级敌人一样瞪着对方,令牧可稍稍松了口气。尽管很清楚贺雅言对赫义城的不满缘自于他对贺泓勋的反对,但那毕竟是感情深厚的小舅舅,牧可不希望他被谁挤兑。

久未露面的向薇依旧神采飞扬,她没大没小地和赫义城开玩笑:“赫参谋长,有段时间没见你越来越帅了,肯定又迷倒一大片女兵吧?”

向薇的崇拜赫义城已经司空见惯了,对于牧可的好朋友,他总是很温和:“差不多每次都是这句台词,薇薇,下次换句新鲜的。”见她呲牙笑,他以长辈的语气询问:“最近忙什么呢,好像也有段时间没和可可聚了吧?”

提到工作,向薇沮丧了:“别提了,我已经被老板当成机器人了,合同一份接着一份,天天加班,搞得我喘气都得打报告。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该顺了向校长的意留校得了,还可以天天欺负牧老师,乐趣无穷啊。”

被晾在一边变空气的牧可对着壁顶鄙视她:“欺负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你确定承受得了?”

毫无威力的威胁!向薇切了一声,使坏地揉乱了牧可的头发。

怎么都和她的头发过不去啊?它这是招谁惹谁啦!牧可瞪眼,有气无力地抱怨:“我现在的样子已很不人类了,拜托你不要再蹂躏我了。”

向薇朝她做鬼脸,很厚道地以手指帮小病号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

赫义城见状弯唇笑了,笑意蔓延至眼里。

贺雅言意外地发现此时的赫义城很平易近人,相比和她的针锋相对简直判若两人,她在琢磨着似乎该收回之前对他的腹诽。不过在收回之前,她再次狠狠腹诽了一遍又一遍,谁让他害她被门框卡住了呢。

就在赫义城和向薇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象征性敲了两下。

意外于来人居然是戚梓夷,贺雅言站起来问:“找我吗,梓夷?”

眼晴在病房里扫了一圈,仿佛没有找到原本以为该在这里的人,戚梓夷理所当然地问:“泓勋呢?”

不难听她语气中的熟捻,赫义城抬眼望向她,脸色平静,情绪不明。

 

似乎怕戚梓夷的出现令哥哥的形象在赫义城面前打了折扣,贺雅言显得不太热络:“他晚上要陪护,回我那换衣服去了。有事吗?”

“陪护?”平和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了几分,戚梓夷语有不善:“自己都是病人还陪护?”走到牧可床前,她以质问的口气说:“你不知道他的腰伤复发了吗?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走路的姿势不对?腰痛发作的急性期,他需要卧床休息。”

严厉的语气根本就是在责怪牧可不该让贺泓勋陪护。赫义城要是再看不出来戚梓夷对外甥女的针对就枉他活这么大了。他很火地站起来,犀利的眼神仿佛可以射出子弹。

牧可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柔柔地叫了声:“小舅舅。”阻止的意思显而易见。

“怎么回事?”身为医生的贺雅言并没发现哥哥的异样,她替牧可问出心中的疑问。

“之前在楼下碰到他,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可他说没事。刚刚接到电话,五三二团安排他住院,说是腰伤犯了,很严重,要求院方给他做全面彻底的检查和治疗。”

“泓勋回来你带他到057号病房,我已经安排好了,先做检查,然后进行理疗。”戚梓夷独断专行地交代完,俯低身状似给牧可拉被子,刻意压低声音仅以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不懂得照顾他不要紧,起码别给他添麻烦!”

隐隐听到戚梓夷说了什么,贺雅言警觉性极高地叫她:“梓夷!”

体贴地为牧可掖了掖被角,戚梓夷以医生的身份微笑着提醒:“好好休息。”

等她离开病房,向薇很不爽地问牧可:“这人谁啊,比二五八万还拽?她和你说什么?”

明知赫义城对贺泓勋有意见,牧可自然不会说戚梓夷是他的前女友,而对于她“善意”的提醒更不可能提及。竭力压下眼中涌起的泪意,她边摸枕边的手机边云淡风轻地说:“上个月我来体检时见过,是贺泓勋的,朋友。”

闻言,赫义城唇角抿成一条线,目光沉沉地盯了牧可一眼,随即没事人般望向了窗外,心思不明。

部队里能说上话的只有袁帅,牧可把电话打了过去。

和牧可绝对是知无不言的,袁帅把从陈卫东那了解到的情况如实汇报了,然后以崇拜的语气说:“老大太酷了,受了伤还能跑得比兔子都快,教导员说他被扯下车的时候差点摔了个狗吃……”意识到不该在她面前说粗话,袁帅及时刹车,末了说:“你们已经会合了吧?赶紧好好侍候侍候我们营长,整点大补汤啥的,这一路搞得比二万里长征还艰难,十七公里,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什么十七公里?”

“你不知道啊?老大抄近路去A城,结果那破车罢工把他扔在鸟不生蛋的地界了。那地方荒得一天也路不过一辆车,他除了甩火腿向你靠拢,等待我营救不是他作风啊,肯定跑去的。刚打电话让我去取车呢,我一听位置,嚯,保守计算到市里也有十七公里。看看我们营长对你这份心,苍天可证啊。哎,我说,你怎么了,老大火烧屁股的……”

牧可急切地打断他,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你是说他跑了十,十七公里过来的?”

赫义城倏地调转回目光,眼里写满了惊诧。

对于当兵的人来说,哪个身上没点儿伤?不是有这么句话嘛,军人的钱包是具有摆设性的,身体,是具有摧残性的。所以,对于营长同志旧伤复发赫义城原本并没放在心上。但是,他却无法想像贺泓勋顶着腰伤跑十七公里的情景。他甚至自问,如果换成是他,能否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完成任务。

贺雅言闻言瞬间恼火了,也不管牧可还在打电话,她生气地吼道:“完全不想要腰了,就该疼死他!”然后甩门跑去张罗老哥治疗的事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晶莹的泪,柔软地从牧可的眼角落下,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从她唇齿间溢出:“小舅舅,你说,他是喜欢我的吧?”

傍晚的天光中,赫义城侧身站在床边,心思恍然。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贺泓勋再次出现在陆军医院。黑色的衬衫,深色的外套,衬得他肩宽腿长,惯常清冷的眼眸在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戚梓夷时,显出几分疏离和无可奈何。

没奢望他会主动打招呼,戚梓夷直接说:“医院已经接到你部队的电话了。”

 

贺泓勋眉头微紧:“麻烦你尽量把理疗的时间安排在下午。”这样他就有时间陪牧可打完点滴。

“怎么,还想照顾你,女朋友?”牧可入院的当晚值班的戚梓夷就知道了。说实话,迟迟未见贺泓勋,她隐隐失望的同时心里反而平衡了,认为或许牧可在他心里并没有贺雅言说得那么有份量。而现在,她又不确定了。

贺泓勋的沉默是对她心痛的注解。望着他浓重深遂的眉眼,戚梓夷有点伤感:“可你也是病人。如果得不到彻底的治疗,会影响日常工作和生活。”

贺泓勋想说“谢谢关心”,话到嘴边又被自行消化了,如此娇情的客套不适合他。

短暂的十几秒沉默后,无话可说的贺泓勋抬步欲走。错身的瞬间,他听见戚梓夷说:“是为了报复我选择了卫明,才找了她吗?”

贺泓勋倏然转过头来,投射到戚梓夷脸上的目光冷寒而尖利。然后他自嘲般笑了,笑得淡且累:“你想多了!”

“为什么是她?”她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既没风情也不妩媚,还不细心,更重要的是不懂得照顾你的身体。

“为什么不能是她?”她懂事、乐观、坚强、善良、可爱……哪怕是缺点,都能够完美地与他契合。这样的恋人,可遇不可求。

“以前你向来不看重进职进衔的,这次演习好像格外拼命。”贺泓勋眼眸深处的坚定刺痛了戚梓夷的心,她口不择言地说:“不过也对,就算他爸爸是军长,舅舅是师部参谋长,提自家人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总要不显山不露水的。如果你们结婚的话,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

目光默然着力,贺泓勋收起漫不经心,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犀利、甚至还有些冷酷,他以冷沉到极点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请不要拿你的标尺衡量我!”

都说,如果真的爱,不需要刻意记也能深入骨髓。那么,如果真的恨呢,又会怎么样?头脑素来清醒的贺泓勋忽然有点发懵,想不明白当初被甩的那个人明明是他,凭什么还会招恨?遭误解?这个世界,真他妈扭曲了!

默了一瞬,贺泓勋克制了下情绪,他以讥讽的语气说:“看来为了向党中央靠近,我已经无所不用其及了!”

 

再说下去似乎也没意义,贺泓勋与她擦肩而过,抬头时看到赫义城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处。

 

攀升的幸福

  “历史”这玩意,不是用橡皮擦得掉的。没心思琢磨赫义城究竟听去了多少,贺泓勋挠了挠头发,迈着军人的步伐走过去。

赫义城懒懒地看他一眼,仍是冷冷淡淡的腔调:“我以为伤得走不动了,得派辆专车去接。”

看来是都听见了。贺泓勋挑眉:“那倒不至于,还扛得住。”

赫义城的目光越过他,投到仍站在原地的戚梓夷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丝危险的气息,语有讽刺:“人缘挺不错,都没用你亲妹子出手,住院的事已经都安排好了。”

闻言,贺泓勋眉心紧皱,声音低沉且清冷地表明立场:“无意麻烦任何人。”

显然对他的所谓解释不满,赫义城的语气有着逼人的气势,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微眯起眼睛,极缓慢地说:“贺泓勋,我对你失去了判断!”

贺泓勋抬眼,等待他说下去。

“对抗的时候我刚有点欣赏你的指挥才能,你妹子转脸就把我外甥女弄医院来了。当然,如果我理智就不该迁怒你,可你知道吗,除了我大姐过世那年,可可没住过院,所以我很生气。还有今天,我前一分钟听说你带伤跑了十七公里,说实话,我挺感动。”

贺泓勋平静地打断他:“不是为了让你感动!”

赫义城了然地点头,“是,感动我没用,你很聪明,知道心思该往哪用。”略顿,仿佛平息了下心底窜起的火气,他冷冷地说:“贺泓勋,我警告你,别欺负可可单纯,你过去的事情我管不了,但从现在开始,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和你的那些‘红颜知己’牵扯不清。她什么标尺我不清楚,更没兴趣知道。可是,要是让我发现你接近可可是有目的和功利性的,我肯定让你卷铺盖滚蛋!”

冷冷地与赫义城对视,贺泓勋说出的话比他的目光更具杀伤力:“赫义城,我也告诉你,就凭你刚才说的话,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她长辈的份上,现在招呼你的就是我的拳头!”

腰似乎更疼了,贺泓勋特别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躺会儿,觉得这一天下来,比上战场扛枪打仗还累。他冷着脸回敬道:“你太看得起我贺泓勋了,你们牧赫家的高枝我攀不起。你给我听好了,除了她这个人,我对你所谓的功利没兴趣。”

“瞪着我也是这话!”再多停留一秒都怕控制不住怒火,贺泓勋冷冷地砸下话:“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爱她!”恼怒地以肩膀故意撞了赫义城一下,没好气地说了句:“借过!”便一脸黑线地走了,气得某人瞪着他的背影狠狠骂了句粗话。

回到病房的时候并没注意到走廓长椅上坐着个“熟人”,贺泓勋门也没敲直接进去了,看见左铭煌在为牧可检查刀口。

左铭煌转头看了他一眼,集中精神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温声软语地对牧可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能翻身,可以让义城帮你捶捶腿,免得躺久了太累……”

护士见贺泓勋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走向床边,职业地提醒:“先生,请你出去,医生在为病人检查。”

窗外淡淡的余辉洒进来,更衬得牧可的苍白和虚弱。贺泓勋在床边站定,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看都不看护士一眼地反问:“我妨碍他了吗?”

护士被噎得哑了下,左铭煌斯文儒雅地为她解围,淡淡地说:“没关系。”

确定刀口无异,左铭煌正欲为牧可盖被,手上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已被贺泓勋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细心地为她拉平衣服,掖好被角,他才偏头问:“晚上能吃东西吗?我指汤水之类的。”

“今晚还不行。”左铭煌收回手,表情很淡:“明天可以吃些流质的东西。”

贺泓勋点头,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明白这句谢的深意,左铭煌无奈地笑了笑。在气场强大的对手面前,这抹笑显得有些不甘,也有几分释然。男人和女人不同,尤其是在爱情这件事上。身为半个局外人的左铭煌比赫义城看得清楚,要战胜贺泓勋,难度太大!

左铭煌和护士离开后,向薇进来了。见到便装的贺泓勋,她被震慑了,忘了先前戚梓夷莫名其妙闯进病房时的不快,不顾牧可在场,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帅哥,搞得向来淡定的中校同志有点不自在,贺泓勋主动打招呼:“是向薇吧,你好。”未来老婆的好姐妹绝对不能怠慢,这道理他懂。

“你居然记得我名字?”向薇笑得花枝招展的,愉快地伸出了手。如果不是牧可了解她,肯定会以为姐妹觊觎她男朋友呢。

 

贺泓勋与她轻轻握了下,然后坐到牧可右手边,见她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问:“还行吗,我可是按你的要求着的装,没丢脸吧?”

说实话,贺泓勋穿便装很帅,完全的衣服架子。可牧可此时没有心情欣赏,心里挂着他腰伤的她偏着脑袋看看向薇,故意皱了下眉毛,瘪了瘪小嘴说:“挺招蜂引蝶的。你看,她都趁机摸你手。”

向薇闻言大窘,凶巴巴地吼她:“喂,我警告你啊牧可可,要不是看你是个病人,我削你的。”

没精力回嘴,牧可费力地提高了些音量说:“不是说工作很忙吗?快走吧你,我被禁食呢,又不能请你吃饭。”

“小气鬼,不就吃了几眼豆腐么。”向薇使劲在她脸上掐了下,惹得贺泓勋跟着皱眉。别看他总是喜欢有事没事掐掐小女友的脸蛋,换别人碰一下可是心疼得很。

不想当电灯泡,向薇识相地起身告辞。贺泓勋很绅士地送她出门,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向薇敛去嘻笑的神情,严肃地说:“她这人傻乎乎的,不能说对谁都好,但至少不会去想着算计谁,挑拔谁。别嫌我多管闲事,那个医生真不咋地。别以为是她告诉我的,那家伙嘴严着呢。可可现在不能下床,你住院的时候尽量少接触某人吧,免得她心里赌又不能说。”接到他递过来的不解的目光,想了想,心直口快的向薇把戚梓夷来病房的事说了。

原来是这样!知道向薇是善意的提醒,贺泓勋真诚地说了声:“谢谢,知道了。”

向薇呲牙笑:“我特别看好你,可可保准会变成你的军用物品。”

贺泓勋也笑:“那你有时间常来看她,顺便帮我说说好话。”

等向薇走了,贺泓勋在走廓里沉思着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房间里传来声响,他才急急推开门。牧可好好的躺着,一本书掉在了地上。他知道,那是牧可故意碰掉的,叫他进来。

因为腰还疼着,他不得不慢条斯理地坐下。想到戚梓夷到病房里质问她的情景,贺泓勋心疼地以手抚上牧可的脸颊,温柔地摩挲,然后缓缓向下,落在她颈间,停在锁骨周围似有若无地滑动。

牧可闭着眼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贺泓勋仔细地看着她的神色和轻轻眨动的睫毛,忍不住柔声唤:“牧可。”

牧可睁开眼晴,开口时语气清淡,声音轻浅:“我以为你打算等我睡一觉醒了再进来呢。”

云淡风轻的表象压抑着某种情绪,贺泓勋从她的微笑中品出来了,微微俯身,牵住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声音是说不出的柔和:“生我气了?”

顺着他的手劲轻柔地抚摸他英俊的脸,牧可取笑他:“皮肤挺好的,不会是回去偷敷了雅言的面膜吧?”

“和你比差出十万八千里了。”贺泓勋宠爱地笑笑,想亲她脸的动作还未完成,已被牧可抽出的手拦住,她轻声问:“腰伤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拖严重了怎么办?”咬了咬唇,她小声说:“我很希望你对我好,惯着我疼我担心我,可前提条件得是你得好好的。如果你病了,谁管我啊。”

此时的牧可不是爱撒娇的小女孩儿,而是心疼他的女人。一种从没有过的奇异感觉传遍全身,心里掠过莫名的柔软和温暖,贺泓勋特别想抱抱她。他深呼吸,诚心地道歉:“我错了,不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答应你赶紧治好,别生气了,行吗?”

一副求铙的语气,惹得牧可差点哭了,她想坐起来摸摸他的腰,可是刀口隐隐的疼痛提醒她不能动,康复越慢给他添的麻烦越多。然而,明白道理的她却还是被急出了眼泪,牧可抽泣着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啊,我没想到会这样……”没想到贪嘴吃顿辣就会病倒,没想到演习也是有危险的,更没想到自己住院的消息会让他不顾身体的疼痛跑上十七公里……

贺泓勋心疼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了腰疼,他探身亲吻牧可的脸,俯在她耳畔无限温柔地说:“不许瞎想,我发誓没觉得麻烦。我说过喜欢你,不只是喜欢亲亲你,抱抱你,更喜欢照顾你,疼你,知道吗?”

牧可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哽咽着说:“贺泓勋,那年妈妈住院的时候,我看见,看见,他抱过小姨……”

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她的父亲,猛然意识到自己和戚梓夷的关系在今天是真的刺痛了牧可,那是一种被背叛的疼。贺泓勋的心一阵钝痛,他怜惜地以脸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以极坚定的语气承诺:“我不会!”

 

很难想像她是如何克服心结说服自己相信他,贺泓勋触吻着她小巧的耳垂,以温柔到极至的声音说:“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爱你!”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的话,此时被内心涌起的深情逼了出来,贺泓勋终究还是说了那三个字。第一次!

牧可终于哭出了声,死死搂住贺泓勋的脖子,像个怕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眼泪滚烫地顺着他衬衫领口滑下,一滴又一滴……

在他面前牧可哭过不止一次,然而这一次,贺泓勋最心疼。他小心地搂住她小小的身体,回想她五岁时和母亲手牵着手狡黠的甜笑,调皮的鬼脸,再想到十几年来她在失去母爱的情况下乐观坚强的成长,以及戚梓夷对她造成的伤害,他的眼被泪浸湿了。

深怕牵动刀口,贺泓勋不敢任由牧可哭下去,他以指腹替她拭泪,嗓声低哑着逗她:“别哭了,要节约用水。”

牧可憋着哭说:“商量个事行不行?”

怎么会不行?摘月亮都行!贺泓勋很顺从:“不用商量,有什么指示你说,我办。”

“我不用你陪护,你赶紧住院接受治疗。”

“好,没问题。”嘴快地应完又想讨价还价:“陪护也是休息,我还是……”

“不行!陪护的床太小了,你睡不好。”

“我一个野战兵幕天席地都睡得着,何况,要不我让雅言换张和病床一样的?行行,不陪护,不陪护了啊,别哭了,我服从命令还不行吗?”直视着泪眼婆娑的小人儿,贺泓勋抵着她的头微微嗔道:“吃定我了是不是,嗯?”

那么疼惜宠爱的语气,那么温柔似水的注视,牧可没法不动容,她柔声问:“腰是不是很疼?你坐过来点,我帮你揉揉。”

牧可的目光宁静中透着心疼,贺泓勋凑到她脸上,声音暗哑暧昧地逗她:“我能拒绝吗?你揉的话,我怕……受不了。”说着,嘴唇贴过去,深深吻住她微启的唇。

修长的手指插入她发间,贺泓勋轻轻托住她小小的脑袋,吻得既温柔又细致。良久,当他不舍地滑开她的唇吻上她额头的时候,牧可出乎意料地微微抬了抬上身,亲了下他的喉结,然后是锁骨……

 

自控力被轰然瓦解,贺泓勋的理智差点被牧可大胆的举动粉碎。他闭着眼晴微仰起头,感觉到她柔软的唇轻轻啄着他颈间的肌肤,不止体温像发烧一样骤然上升,连呼吸都顿时急促了,他嗓音低哑着“求”她:“别这样,我……真受不了!”

 

趣事论堆算

  久经沙场的贺泓勋同志最终屈服在小女友的“美人计”下,不得不在当晚就换上病号服住院了。只不过他没在戚梓夷安排的军人病房安家落户,而是在贺雅言的高度配合下调到了牧可的隔壁。于是,贺营长和牧老师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病友。

每每想到牧可无辜地眨巴着眼晴,怯怯地问他:“怎么了?你不也这样,这样亲过我嘛。”他就一肚子火,恨不能把她就地正法。贺泓勋甚至开始怀疑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能否坚持原则按程序操作。

牧可坚持起来格外固执,善于辩论的贺泓勋都败下阵来。晚上不被批准陪护不说,牧可还驳回了他提出的每天先陪她打点滴,再做理疗的申请。理由很简单,打点滴时她要睡觉,他坐在那不说话也会影响她,所以,不同意。

贺泓勋心里比谁都清楚牧可是心疼他,不愿他顶着腰伤枯坐两三个钟头,就没再坚持,只是以命令的口气说:“再弄滚针了,看我不收拾你!连同那天的帐一块算!”便扶着腰在护士的带领下往理疗室去。牧可对着他的背影作鬼脸,嘱咐道:“别耍横啊,听医生的话。”某人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贺泓勋怕牧可晚上刀口疼,总会在半夜悄悄潜过去看看。如果是牧岩陪护还好,身为堂哥的队长同志会很有风度地退到外面等着,给他充分的时间空间关心女朋友。如果不幸赶上小舅舅陪护,贺泓勋就会碰一鼻子灰,赫义城完全不给他好脸色,通常都是冷冷淡淡地说:“你来干什么?刚睡着了,别给吵醒了。回去吧,我得睡一会儿了,明天部队还有事呢。”

住院没几天,总部的嘉奖会就要召开了。作为惟一与特种部队打成平局的五三二团可谓风光无限,不过最露脸的指挥官同志却违抗命令,贺泓勋在电话里对政委说:“您和团长去就行了,不差我,再说我腰疼,走不动道。”

“整事是不是?走不动道?要是让你来看女朋友,我敢肯定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宁安磊显然不吃这套。

贺泓勋笑:“政委,您说开那么个没用的会我得干坐大半天,不疼死也剩半条命了,您就同意了吧,别让我去了,行吗?”

深知贺泓勋讨厌形式主义,宁安磊说:“你升职的命令可能已经下来了,就在师部。出席的话没准直接就拿到任命通知了,不想早点知道?”

“无所谓。您知道了就等于我知道了,不差那一时半刻。”见政委有所软化了,贺泓勋顺杆爬地说:“那就这样了,您批准了啊?我理疗去了,这腰,疼死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来盲音,宁安磊笑骂道:“死小子!”

然而,嘉奖会过去了,许多人心知肚明的贺泓勋的任命通知却迟迟没有下来。

住院期间,牧可很乖,不像以前感冒发烧时怕苦缠着赫义城不肯吃药。她也不再怕疼,老老实实地打点滴,就连遇上因手背血管不明显,常常要扎两三针才能成功的情况,她都一句怨言都没有。反倒是赫义城和贺泓勋看不下去,动不动就吼护士。

“你到底会不会扎针?拿我家人练手呐?”赫义城的话音未落,那边贺泓勋已经接口:“过来拿我练,练好了,保证一次成功再扎。”在这件事情上,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终于同仇敌忾了一把。

同样是伤病号的贺泓勋也把牧可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吃药不用说,比吃饭还痛快,准时准点,毫不含糊,连以前嫌费时麻烦的理疗也完全不抗拒,配合程序绝对比小女友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两个失去“自理”能力的同志不得不接受赫义城和贺雅言的照顾,只不过令贺泓勋郁闷的是,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赫义城开始频繁地来“骚扰”他。

从理疗室出来,不无意外地看到赫义城满脸黑线地抱着手站在外面,贺泓勋理所当然地把胳膊伸过去,意思是请赫参谋长扶。赫义城横了他一眼,有点不友好地架住了他。

反正住院也挺无聊的,抬抬扛打发下时间也好,最好能把某人气走最好。思及此,贺泓勋心情大好,面上没表现出来,嘴上说:“动作轻点,这么大幅度抻着了该。”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腰。

“少给我扯淡!”赫义城竖眉毛,咬牙切齿地训他:“在可可面前你可是生龙活虎的很。告诉你啊,不看她面子你倒了我都不会扶一下。”

理疗初期效果不是很明显,贺泓勋的痛感很强烈,每次从理疗室出来都要人扶,而某人为避免与主治医生及护士产生肢体接触,坚决不肯接受她人帮忙,而贺雅言有工作在身,不能随时随地照顾老哥,细心的牧可便撒娇求小舅舅过来瞧一眼。所以说,牧可的面子绝对是大的。

“你这观念不对!”贺泓勋挪着步纠正他:“我们是同志关系,如果上了战场你是不可以抛弃战友的,这样不好。”

 

“少给我贫!”赫义城骂他,故意歪了下身子,如果不是贺泓勋反应快借了他肩膀的力,肯定要扭到腰。

把身体大部份重量负在他身上,贺泓勋叹着气抱怨:“赫参谋长,明天你别来了,我这好不容易好点都被你整严重了,还不能向上级汇报。”

赫义城一脸的漫不经心:“怎么不能汇报啊?言论自由。”

贺泓勋难得正经起来:“不是,我这人战略修养极高。”

赫义城望着壁顶骂道:“高个鬼!”

想到牧可的手,贺泓勋问:“今天扎了几针?”

赫义城的脸色果然缓了许多,他说:“一针。”

贺泓勋松了口气,随口感叹:“我就说那护士打针十分有技术。”为了使牧可免除挨针之苦,他找了贺雅言,让一位护士昨晚给他扎过,感觉扎得不疼。

赫义城有点气结,咬牙半天甩出两个字:“你行!”

望着走廓尽头两抹相扶的身影,贺雅言憋不住笑了,心里开始佩服未来嫂子想出这么完美的馊主意。

这个时候的赫义城是受牧可之托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关照某人的,后来,他居然自动自觉地走进了主动自愿的队伍。为什么呢?事情是这样的,作为陪护的家属,赫义城和贺雅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当牧可的主治医生左铭煌在给她检查伤口的时候,贺泓勋一般正在戚梓夷那边做理疗。

对于四个当事人而言,这样的组合实属无奈之举。但对于局外人而言,这个事情就有点复杂。一个担心单纯的外甥女受伤害,一个怕老哥还没到嘴的老婆被人拐了。于是,郁闷的赫义城和贺雅言常常默契地换个班。

比如赫义城无聊的时候会闲逛到理治疗外瞅上两眼,如果刚巧碰上贺泓勋出来,他就会顺理成章的关心一下,若无其事地说:“完事了?可可的针也快打完了,你妹子送饭来了,一起吧!”那语气让贺泓勋听着有点犯迷糊,还以为他说的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是赫义城的呢。

比如贺雅言忙完工作会时不时出现在牧可病房,以探望嫂子之名捣左医生的乱,身穿医生服的她总是大摇大摆地走进病房,把饭菜汤放在桌上,微笑着对左铭煌说:“辛苦你了左医生,多亏你细心的照顾,我嫂子的刀口恢复得不错,要一起吃饭嘛?不过我只准备两个人的份,要不我再……”从贺泓勋入院那天起,小两口的三餐都是由贺雅言亲自准备。鉴于她积极的表现以及牧可的求情,贺泓勋免去了对她的批评。

左铭煌偏过头想笑又忍了,他咳了一声打断了她:“不用了,我去食堂吃。”似乎有意缓和和贺雅言的关系,他很诚心地邀请:“要一起吗?”

贺雅言拒绝了:“不用了,我哥嫂有命令,我得陪参谋长大人用膳。”

牧可轻笑,在贺雅言手背上掐了下。

比如还会出现一种状况,就是在贺泓勋和牧可在病房内享用营养餐时,贺雅言正招呼赫义城在食堂吃饭。像侍候大爷般将餐盘摆在赫义城面前,贺雅言扬着下巴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天摆着张臭脸?好歹我请你吃了好几天饭了吧?我哥和牧可多合适啊,我说你能别……”

捣乱两个字未及出口,已被赫义城打断。某人边心安理得地动筷边歪着脑袋问:“我让你请了吗?你好像是自愿的。他们很合适吗?没看出来。”

给牧可和老哥送饭她责无旁贷,一家人嘛,必须照顾,可凭什么她就要乖乖听指挥非得陪赫义城吃饭?搞得她已经好几天消化不良了!贺雅言火冒三丈,她决定起义!

一把夺过赫义城手中的筷子,她恶狠狠地说:“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欠揍?瞪什么瞪,除了瞪人你还有别的本事吗?什么叫吃人家嘴软不知道啊?参谋长同志!”

身穿便装的赫义城用眼晴的余光扫了下四周,竟然一副斯斯文文的腔调:“全看我们呢,跟明星似的,太受关注了不好吧?我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

发现她不自觉拔高的声音确实招来周围同事的侧目,不想成为焦点的贺雅言不甘地把筷子递回到某人手里:“吃吧,撑死你!”

善于观察的赫参谋长对于贺医生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特点已经掌握了,他嘴角抿着笑,低头继续吃东西,中途还装大头梨问人家:“你怎么不吃,看着我干什么?”

贺雅言端起茶抿了一口,压着火假笑着说:“崇拜您呗。”

 

赫义城拉长音地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低着头继续吃。

贺雅言连续深呼吸,火气还没降下去,就有好信儿的同事走过来,目光扫量着英俊帅气的赫义城,笑着打招呼:“带男朋友来吃饭啊,贺医生。”

 

闻言,茶喝的雅言同志和喝汤的参谋长同志都被呛了。顿时,食堂内咳嗽声骤起。

 

意外的客人

  对于赫义城和贺雅言之间日益激化的矛盾,贺泓勋和牧可并不知道。为了让他们安心养病,那两位同志之前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比较友好。但是,食堂男友事件发生后,他们再也无法粉饰太平,伪装不下去了。

没有恋爱经验的赫义城猛然意识到自己和贺雅言好像走得太近了,不习惯与牧可以外的女子过于亲密的他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尽管没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还是刻意与贺医生拉开了距离。

贺雅言呢,自从那天被同事误会后对赫义城更是避之惟恐不及,更别提继续请他吃饭了。如果不是老哥有事传唤,她甚至连牧可的病房都不去了,就怕碰上某人尴尬。

不过,老天就是喜欢捉弄人,越是极力想避开的人越容易撞见。哪怕赫义城来医院的时间明显减少了,他们依然会时不时相遇。比如一楼大厅,比如走廓里,比如洗手间门口。

当一天之内两次遇上赫义城的时候,贺雅言暴发了,她站在洗手间外面,满脸不高兴地问:“你怎么在这?”

他还闹心呢,找谁说理去?赫义城有点气结:“我怎么不能在这?你家的呀?”

“我,我们医院的,不行啊。”

“行,当然行!但是有规定我不能来吗?”

“每个楼层都有,干嘛偏偏来这个?”

牧可的病房就在这个楼层,难道要他跑去别的楼层上个洗手间?她管得太宽了吧?

偏身绕过她,赫义城沉郁地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然后推开门进去。

贺雅言气得跺脚,临走前冷不防地狠狠踢了一脚男洗手间的门。

听说过奸情无处不在,只是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区别。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成了相遇无处不在,想装看不见都不行。是缘份?还是冤家路窄?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除了他们持续的斗争,生活渐渐回归了平静。牧可的刀口恢复得很好,赫义城终于放下心来,加之到了十一月份,部队里有很多事情要忙,他不再天天守在医院里,只是每天下午定时定点过来探望。

这天,易理明,战毅以及袁帅都来了。鉴于老大除了理疗和睡觉时间才会在自己病房,他们自然而然地全部到隔壁间牧可那里集合。

易理明坐定后说:“陈卫东本来要和我们一道来看你,这不刚提了副连……”

贺泓勋没那么多讲究,他以手制止易理明说下去:“自家人没什么客套的,告诉他安心工作,干出个样来,否则我收拾他。”

袁帅没大没小地取笑营长同志:“老大,你来的地方真没悬念。”见贺泓勋瞪他,居然不怕死地俯到某人耳边嘻皮笑脸地小声说:“是不是晚上也在这儿陪护……”

不希望对牧可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贺泓勋没给袁帅继续下去的机会,他板着脸严肃地交代易理明:“老易,回去给这小子加个餐,我担心他闲得皮子太紧绷坏了。”

加餐?不是吧!那就意味着五组俯卧撑啊!袁帅顿时蔫了:“营长,我错了,我不闲,真的,不信你问嫂子,我都好久没偷菜了。”

听贺泓勋说战毅是电脑天才,好学的牧可正在那边请教问题,没注意听他们说话,但对偷菜二字格外敏感的小同志却在这时忽然来了句:“对了,大帅,你昨天发信息说让我帮你收菜,可我睡着了,等上去的时候已经被偷光了呢。”她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为了打发时间,赫义城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拿到医院来了。

袁帅使眼色失败,生气地朝她竖眉毛:“我说小嫂子,你怎么拆我台啊?”

“啊?”牧可转头看了眼贺泓勋,发现某人的脸色不太好,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憨憨地解释:“那个,我不是闲嘛,收一家菜也是收,顺便就收了他的呗,革命同志互相帮忙,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再说,他是晚上发的信息,不是训练时间。”

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和牧可单线联系?贺泓勋沉声问:“还有意见吗?袁排长?”

哪还敢有意见啊!泄气的袁帅有气无力地说:“就加餐吧,营长,我没意见。”本指望盟友给说句好话哄哄老大,没成想越描越黑了。袁帅算是明白了,牧老师,靠不住!

易理明哈哈笑了,低头帮牧可装系统的战毅也乐了。

见牧可瘪着小嘴望着袁帅,小小声的说:“真不赖我!”贺泓勋哭笑不得。

易理明来医院不单纯是探病,又到了一年一度老兵复员的日子,他要和贺泓勋商量关于个别战士留部队的事。趁他们聊工作的空档,袁帅在角落里数落牧可。他小声嘀咕:“你害死我了,别人加餐好歹能增加点体重,我被加餐只有流血流汗的份。”

 

牧可委委屈屈地说:“我又不知道,你要事先和我通气儿嘛。你说是吧,战毅?”对于贺泓勋介绍过的战友和部下,牧可都能记住他们的名字,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连中校同志都夸她说:“你不当幼师可惜了,比我有亲和力多了。”

“就是就是。”战毅跟着捣乱,借机批评袁帅:“说你没说水平吧还不乐意,不就加个餐嘛,你就当成困难来克服,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旁边思考问题的贺泓勋突然插话进来,背对着他们说:“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原来老大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袁帅不敢吭声了。战毅继续给牧可调电脑,时不时问她:“MSN装吗?播放器习惯用哪个?给你下个网络电视吧,没事的时候看看……”

总之,病房里,一派和谐。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探病的居然全赶一块了。易理明他们还没走,苏甜音和两名C大的同事以及康博几个同学前后脚地来了,众人见贺泓勋也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阵起哄,接着把他和几位解放军同志围了个水泄不通,根本忘了本意是来看望生病的牧老师的。惹得某位小同志抱着电脑对着壁顶翻眼晴,凄凄哀哀地想:“为什么没有人理我?怎么可以这样欺负病人!”

一群年轻人聊得不亦乐乎,要不是左铭煌过来为牧可检查,没准闹到晚上了。当他们纷纷告辞,易理明把贺泓勋叫到了外面,在他欲言又止时贺泓勋知道他想说任命通知没下来的事,他说:“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告诉政委,我无所谓。”

“团长和政委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侧面问了师部,说没命令。”易理明心里有点难受,毕竟板上定钉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影了。

反倒是贺泓勋安慰他:“没就没吧,闹什么心啊?不想和我搭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易理明还想再说什么,犹豫了下又咽回肚子里了。

贺泓勋抬手在易理明胸口捶了一拳:“别磨磨叽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回去吧,我得陪我女朋友了,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等贺泓勋回到病房,牧可用胳膊拐了拐他:“你看到没有?”

“什么?”贺泓勋在给她找吃的,牧可正餐吃得太少,为了保证营养,他之前列了个清单,让贺雅言买了很多吃的回来。

“你这领导怎么当的啊,观察力一点都不强。”

“我现在的任务是观察你。”

“你没注意到袁帅和谁一块出去的吗?”

“你才发现?消息太不灵通。”贺泓勋一副本营长早已知晓的表情,翻出牛奶时说:“听老易说,苏老师在演习结束第二天去部队看某位同志了。”

“啊?不是吧?”牧可一骨碌爬起来跪坐在床上,吓得贺泓勋忙伸手按住她,他沉着脸喝她:“动作幅度小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你越来越罗嗦了,像我外婆。”牧可抱怨完他,表情有点愤愤:“居然瞒着我搞地下情!”说着抢过牛奶自己插上吸管喝了两口,又从桌上取过一盒撕开递给贺泓勋。

“管得到宽!”看她没有插吸管,贺泓勋皱眉说:“为什么不给我吸管?我也是斯文人。”

见他故意板起了脸,牧可比他还一本正经:“没看过《独自等待》吧,原本还以为你是文化人呢,人家夏雨说了,很MAN的男人用吸管喝牛奶很滑稽。”

“睁着眼晴骗我。”贺泓勋先破功了,他笑着说:“夏雨明明说的是喝可乐。不过看在你发现我很MAN的份上就不深批评你了,下回注意,要尊重事实。”

原来他不是古代人啊,还知道MAN呢。牧可咯咯笑,调皮地敬了个礼:“是,营长。”

看了眼她快乐无忧的样子,贺泓勋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拥紧,但笑不语。

傍晚赫义城来的时候,玩累了的牧可正枕在贺泓勋腿上睡觉。见他进来,贺泓勋做了个禁声的手式,然后轻手轻脚地把牧可抱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接到赫义城示意的眼神,他跟着去了走廓,看到病房外站着两三个人。

牧宸他认识,不必多说,还有一名身穿军装的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他判定是牧可的父亲,而他身侧站着的女子,贺泓勋看着她的脸,下意识拧紧了眉,大脑快速运转,当搜寻到关于她的记忆时,他哑然。